李乐曾
10日，德国总理默克尔结束了短暂的访日行程。除官方日程外，访问期间默克尔还参加了日本经济界、金融界、科研团体和反对党邀请的活动或会谈。
总体而言，默克尔此次的日本之行是一次务实而及时的访问。在这次日方期待已久的访问中，德国和日本政府首脑就G7峰会、经贸、能源、双边合作、国际安全、历史问题等多个领域进行了讨论。在有关双边经贸关系、科学领域的合作、共同应对乌克兰危机、国际安全等议题的会谈中，两国政府首脑达成了广泛的共识，而在退出核能、经济政策和在对待历史问题的立场方面双方分歧明显。
今年6月，G7峰会将在德国慕尼黑举行，作为主席国的德国希望尽早向明年接任主席国的日本介绍今年峰会的安排及议题。欧盟与日本建立自贸区是双方谈判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日本是德国在亚洲的第二大贸易伙伴，自贸区的建立将进一步促进德日贸易的发展，为此德国正积极推动谈判尽早达成协定。目前，在投资保护规定是否写入欧日自贸区协定中，德国内部还有不同声音，但德国政府明确表示这一规定不应列入自贸区协定。值得注意的是，与欧日自贸区不同，德国经济部长主张在欧美自贸区协定中加入投资保护规定，但这一主张还需与欧盟其他成员国协商。
默克尔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三次就历史认识问题发表言论，阐明德国的立场，除到访以色列之外，这在德国政府领导人的国外访问中尚无先例。默克尔参加的第一次演讲活动由在慰安妇问题上与日本官方持不同观点的《朝日新闻》举办，而且安排在她与安倍首相会面之前，足以说明其发言的重要性和敏感性。默克尔就德国在历史认识问题上的态度发表言论，其含义可以包括以下几点。第一，尽管德国和日本同属G7，有基于国家制度层面上的共同价值观，但就历史问题上的认识及其价值观而言，两国相去甚远。第二，在二战结束70周年之际，不仅在欧洲，而且在世界其他地区表明德国的立场，有利于彰显德国勇于承担罪责、深刻反思历史的国际形象。第三，默克尔关于德国与欧洲国家和解的讲话，是对安倍访德时有关表态作出的一种间接的批评。安倍在去年4月接受《法兰克福汇报》采访时说，“日本不能模仿二战后德国向欧洲所进行的谢罪与和解的做法”。第四，虽然默克尔主要从德国自身的经验出发谈及有关历史认识问题，但这种面对面的直接交流会比远自欧洲的批评有更大的效果。
通过默克尔的这次访问，人们注意到，尽管默克尔和安倍都属于政治上的保守派，但双方在能源政策、经济政策，特别是在历史认识问题上的立场存在很大的分歧和差别。在纪念二战结束70周年之际，日本方面比较担心的是，它与德国在历史认识问题上立场的反差会对日本的国际形象产生更多的负面影响，进一步增加安倍今年8月15日讲话措辞的难度。一个当年二战的加害国向另一个加害国介绍反思历史的经验，成为此次默克尔访日，特别是德日高层交流中的一个特殊议题，给德日关系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尽管它不会影响双边关系的全局。作为G7的成员和特别重要的贸易伙伴，德国和日本的关系将保持在迄今为止的一种良好、平稳，甚至被称为过于平静的状态。从现实利益出发，德国将继续关注日本与邻国的关系以及东亚地区的和平与安全，这也是默克尔在日本谈论历史认识问题的另一个重要含义。
（作者为同济大学德国问题研究所教授）
原文刊登在2015年3月13日的《文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