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朱苗苗
2018年12月，德国发展政策在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长穆勒（Gerd Müller，基社盟）的带领下开启了改革进程计划。4月29日，经济合作与发展部提出了2030年的改革构想《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2030》（BMZ 2030），这被德国媒体认为是德国12年来最大的结构性改革计划。根据该计划，德国希望今后更加关注发展政策的有效性，与更少的伙伴国合作。为此，德国在发展政策的伙伴国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以展示善治。对于德国发展政策的新范式，有人称赞这是追求效率。但有的人则认为德国只是为了自身经济利益。
不久前，穆勒在联邦议会面对其改革构想的批评时表示，发展部的改革构想是为了更好应对新的时代挑战，进一步发展经济合作与发展部。“更高效”是这次改革的座右铭。
缩减合作国家名单
德国的发展合作一次次受到考验。本世纪初，时任发展部长社民党人海德玛丽•维克佐雷克-措伊尔（Heidemarie Wieczorek-Zeul）决定将双边合作限制在当时的50个国家。但不久之后，合作国家的数量又增加了。目前，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与85个伙伴国家合作。穆勒现在计划未来三年把这个数字再次减少到60个，为此他制定了一份伙伴国家目录，仅限于发展中国家。他说：“我们聚焦改革，对我们的合作伙伴提出条件，它们必须做出更多贡献，展现善政，尊重人权，加强反腐。”根据穆勒的设想，第一步是审查伙伴国家履行承诺的程度。发展部认为，与布隆迪或缅甸等国的合作将被终止，因为这些国家没有实施两国共同商定的改革。审查的衡量标准还包括伙伴国的反腐败斗争状况。善治和遵守人权标准被认为是继续双边协定的基础。如果不满足这些条件，德国就会终止与这些国家合作，如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
缩减合作国家数量的同时，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也在加强欧盟和多边机构以及教会还有公民社会的工作，并促进私营部门的投资。为此，德国与其他捐助方，例如欧盟或法国，在实地更密切地协调资金使用，以避免重复，同时提高效力。
确定核心合作领域
发展部的改革方案中写道：“我们希望突出发展政策的重要性，并为其确定更多的专题和区域优先事项”。部长穆勒认为，面面俱佳效率太低。有的国家同时有30个捐助国和上百个项目在进行，这样没有重点导致效果不佳。因此，双边发展合作的重点除了聚焦主要国家，还要聚焦优先的议题和合作领域。发展部长穆勒在介绍新改革方案时说：“发展合作工作不再是发展援助，我们必须重新思考发展合作工作。”
在合作领域方面，德国发展部打算今后仅限于四大块：粮食安全、卫生和家庭计划、培训、能源和气候。穆勒的目标是将发展部预算的25%集中在职业培训领域，因为这是德国的强项，在其他国家也最受欢迎。
为了效率还是为了经济利益？
支持德国发展部改革计划的人认为，由于现有资金不足以满足全球巨大的捐助需求，因此聚焦国家和主题能够提高德国发展政策的效率。批评者认为，如果德国将议题仅局限在四个领域，那么很多其他同样重要的议题就被牺牲掉了，比如男女平权议题，水资源问题等，因为非政府组织和发展中国家都没有能力独立处理这些议题。还有绿党人士批评发展政策改革计划中没有考虑到，目前没有国家协议明确规定哪些国家承担哪些援助任务，德国只是一厢情愿认为各捐助国很清楚如何协调各自擅长的援助领域，这会导致很多应该顾及的国家和议题被忽视。另一个批评的观点来社民党议员，该观点认为，德国缩减合作国和聚焦合作议题必将导致援助缺口，任何缺口一旦出现都可能被主要援助国中国迅速填补，在德国看来，中国只关注自己在援助国的经济利益。
针对审查合作国家的标准，批评人士认为，发展部并没有按照所谓的善治、人权和反腐标准来筛选援助国家。例如，与埃及的合作没有受到德国发展部的质疑，尽管埃及根本不符善政和尊重人权的原则。
发展部长穆勒曾在联邦议会发言时说：“发展政策正在产生新的意义和作用。这就是我今天要代替经济事务部长发言的原因。”虽然这仅仅是句玩笑话，但是绿党议员的确担心，发展部长会滑向经济部长的角色。绿党联邦议员科克里茨（Uwe Kekeritz）说，发展合作正在调整方向，它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控制移民和难民，另一个是促进经济。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女性权利以及消除贫困现在只被定义为一项贯穿各领域的任务，而不是优先事项。所以，科克里茨认为，德国发展政策的改革确实是一种范式的转变，一种消极的范式转变，它更多地关注经济方面，关注导致难民的原因和移民问题。
事实上，德国发展合作的重要性大大提高，预算显著增加。总理默克尔曾经把所谓的“非洲马歇尔计划”作为自己的重要任务。批评者认为，这背后的唯一意图是阻止撒哈拉以南地区的移民涌入德国，而对这一目的有用的国家仍然是德国发展合作的坚定伙伴，如埃塞俄比亚、加纳、科特迪瓦等。突尼斯和摩洛哥也是德国在发展合作方面为了自身经济利益的典型例子。德国在利用可再生能源方面一直与这两国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它们““提供的无限太阳能，正是德国所没有的”。
尽管德国发展合作政策的改革构想遭到较多批评，包括非政府组织，但是也有非政府组织表示支持。例如世界宣明会和游说组织ONE的德国分部对德国7月1日开始担任欧盟理事会主席国寄予厚望，他们认为，在总理默克尔的领导下，德国肯定能够就如何更好地协调发展合作政策达成协议，至少是在欧洲伙伴之间。ONE的德国负责人艾克斯欧-克莱舍尔（Exo-Kreischer）深信，德国完全有能力提出相关要求，因为正是在新冠危机中，德国与大多数欧盟成员国不同，它证明了自己没有忘记发展中国家。
对德国来说，现在重要的是在抗击新冠病毒的斗争中也要赢得新的合作伙伴。因为如果没有其他欧洲国家的合作意愿，德国发展部的改革构想很可能很快就会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