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票协定”：联邦国防部稳赚不赔的买卖
《时代》周报2020年7月2日 联邦国防军的士兵自半年前开始免费乘坐火车。该做法不仅反响热烈，也为联邦国防部省下一大笔开支。然而，这些损失最终将由纳税人承担。
400万欧元足够联邦国防军购买204台黑克勒-科赫公司生产的全自动型榴弹发射器或是进行涵盖短片、海报、线上横幅在内的一系列广告宣传。而联邦国防部今年仅花费这个数字便让足足184000名国防军不限次数免费乘坐火车。2019年12月16日，联邦国防部与德铁长途运输公司和德铁短途运输公司签署了这项特别协定。该金额也已得到联邦国防部的证实。根据这项协定，联邦国防军还可免费乘坐个别私营公司的长途或短途列车。但他们需要在一个单独的订票系统上进行订票。
从今年1月至4月，免票乘坐火车的联邦国防军已达225000人次。然而，联邦国防部却不再出示最新数据。其发言人表示，这项协定反响热烈且广获好评。德国铁路公司也表明实际免费出行人次高于此前预估。
如果人们以第一季度的数据推算全年的免费出行人次，其结果约为675000人次。这也就是说，联邦国防部为每张车票支出不足6欧元。此外，在新冠危机的影响下，联邦国防军四月的火车出行率大幅降低。相反，该数值很可能在年末出现上升。再者，人们难以算清每张免费车票给铁路公司造成的具体损失。因为路程、热门程度及预订日期都会影响票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当前长途火车的最低票价为17.9欧元。
不仅这400万欧元的项目支出将由税收承担，铁路公司遭受的损失最终也将由税收承担。尽管铁路公司属于私营企业，但它的所有者是国家。因此，后者仍会在不确定中为前者注入资金。铁路公司目前的亏空已达250亿欧元。而其在新冠危机中遭受的经济损失也将于2024年累积到130亿欧元。那么德国铁路公司为什么要和联邦国防军达成这项交易？其次，这能否反映出铁路公司和国家政治之间的关系？
交通部部长朔伊尔的“心之所系”
事实上，铁路公司为大客户提供优惠的情况并不罕见。德国宝马公司和大众公司的职员通过购买所谓的“工作票”可以省下普通年票的10%-15%。简单来说，订单量和优惠力度成正比。最后，不同于和联邦国防部之间的谈判，铁路公司和这些企业间的谈判更加平等。
德国铁路公司自1994年成立以来，唯一的股东便是联邦，且由联邦交通部代为管理。因此，出席这场谈判的除了铁路公司主席理查德·鲁兹(Richard Lutz)和联邦国防部部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之外，还有联邦交通部部长安德里亚斯·朔伊尔(Andreas Scheuer)。
该项目实际上由朔伊尔所在的基社盟联合发起。朔伊尔表示，这个项目是他的“心之所系”。虽然联盟党内早有关于该项目的设想，但上一次相关尝试却要追溯到基社盟联邦议员小组在2019年年初发表的关于在塞翁修道院辖区准许免费出行的设想。朔伊尔也出席了那次讨论。前交通部部长、现任基社盟联邦议员小组主席亚历山大·多布林特(Alexander Dobrindt)在五月宣布，这个项目已然板上钉钉。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也在七月发表就职宣言时提到过这一设想。
而就项目支出一事，德国铁路公司和联邦国防部一开始便存在明显分歧。根据德国《明镜》周刊去年八月的报道，虽然联邦国防部预计年度支出不足2000万欧元，但实际上每年400000到800000人次的免票出行总花费约为3800万欧元。除此之外，铁路公司坚称免费出行范围仅限城际特快列车一类的长途火车，短途火车不在此列。协定中也规定了这一点。该协定于今年1月起生效。与此同时，铁路公司也获得了共计400万欧元的补贴。
比“工作票”更廉价
而联邦国防军享受到的免费乘坐福利远比“工作票”更吸引人。联邦国防部对内的一份声明称，该协定的政治目标是让身着军装的士兵们在人群中“更显眼”，以便他们更好地成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士兵们免费乘坐火车的前提便是身着军装。再者，这也有助于改善人们对于联邦国防军的看法。
联邦国防部发言人在接受提问时证实，这的确有效提高了联邦国防军在人群中的显眼度。与此同时，免费出行人次也是检验这一成果的重要指标。再者，士兵们也对这项协定赞不绝口。这是否可以说明，该协定在为联邦国防部带来经济利益的同时，还成功地对联邦国防军进行了形象宣传？
柏林工程应用科学大学经济工程专业教授克里斯蒂安•贝特格（Christian Böttger）是研究铁路问题的专家。他曾多次质疑国家政治对铁路公司的影响。在他看来，虽然这项协定有许多不足，但它仍能为国家铁路带来好处。
贝特格表示，从经济学角度出发，针对特定群体的一揽子收费方案通常具有重要意义。因为铁路公司的运营成本是固定的。这也就是说，每多增加一名乘客，就会带来相应的增益。长途列车在去年的乘坐率仅为56%。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联邦国防军免费乘坐列车，也不会影响其他乘客的正常乘坐。再者，联邦国防军购买的是正常余票，而非额外加票。对于那些原先不会搭乘火车的士兵而言，这项协定为铁路公司吸引了更多客户。而对于那些原本就会搭乘火车的士兵而言，他们可以获得额外优惠。
铁路公司是否具备谈判自主权？
除此之外，贝特格还提到了这项协定带给铁路公司的另一个好处。他表示，要求军人着军装搭乘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列车安全。铁路公司此前已经允许联邦警察着警服免费乘坐火车。但与联邦国防军不同，后者必须在紧急情况下进行干涉。
贝特格还指出，当人们将两种情况进行对比，就会发现400万欧元的全年补助“出乎意料的少”。但他认为背后的谈判过程远比这个数字更加可怕。“这看起来就像铁路公司完全失去了自主谈判能力，因而由联邦国防部代为处理这些问题”。贝特格表示，国家政治对铁路公司的干预日益加强。人们可以反思将铁路公司转为股份制的做法是否正确。如果政治家认为他们能比其他企业家做得更好，那么这就是合理的，但他们必须减少干预。相反，如果他们把铁路公司当成私营企业，便会继续进行干预。
那么交通部部长朔伊尔在去年这场与联邦国防部的谈判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其次，人们如何确保这场介于以他为代表的国有铁路公司与其联盟伙伴领导的联邦国防部间谈判的合理性？毕竟这从头到尾都是基社盟的政治主张。再次，谈判过程中是否出现过利益冲突？人们很想从朔伊尔那里得到关于这些问题的回答。然而，他却始终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谈。
再者，该协定的部分内容仅为预设。人们之后可以根据每年的实际情况对其进行相应的调整。铁路公司表示，今年的初步谈判已经开始。谈判目标涉及将免费出行范围拓宽至所有短途火车，其中自然也包括私营铁路公司的列车。最后，新协定有望于今年达成。
《明镜》周刊指出，联邦国防部呈至内阁的一份文件显示，2021年的免票出行总额预计可达3300万欧元，其中包括1200万的长途列车花费与2100万的短途列车花费。此外，免费出行人次预计与铁路公司今年的估值相同，约为675000人次。然而，联邦国防部明年的补偿总额预计仍保持在400万欧元。为什么在铁路公司已经正确推算出项目花费的情况下，联邦国防部依然坚持这一补偿金额？联邦国防部拒绝对此发表看法。再者，他们也拒绝回答明年是否会增加补偿这一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