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报》11月20日 经过两年的争论,联邦政府在德国5G网络应用中国技术的问题上就一项法律草案达成一致,并将其提交给最后的部门投票表决。根据该法案,德国不会一刀切地禁用华为、中兴等有争议的供应商,但是也会有很高的监管门槛,这可能导致中国元器件的使用量急剧下降。
德国网络运营商——德国电信、沃达丰和西班牙电信——现在可能面临高达数十亿的成本损失问题。因为它们都大规模地应用了华为技术。下一步,法案草案将进入相关协会的听证会阶段。之后内阁可能在12月通过这个法案,并将其移交联邦议院。不过,这要求在最后的部门表决中,没有任何部门提出异议。
“信息安全法2.0”,德国的专业术语称之为“IT-Sic 2.0”,于11月19日起草。现在《商报》的手上已经有了这份法律草案。这份新规规定了两方面的检验程序,即不仅要评价网络组件的技术可靠性,还要评价供应商的政治信誉度。
关于政治信誉度的检验,大家讨论了很久,直到最后还是在重要的细节问题上争论不休。现在达成的折衷方案规定,如果有违“德国的重大公共利益,特别是安全政策方面的事务”,这些关键零部件的使用就可能会被禁止。
首先,法案要求网络设备供应商发布一份保证声明,保证它们的技术不会给网络攻击者留下任何后门。如果企业被证实没有履行承诺,它将被完全排除在德国网络之外。
这种担保声明的可信度也受到政治监督。为此,法律规定了所谓的禁止性保留权。这意味着:“在它们的零部件被允许使用之前,经营者必须等待相应的决定”。这是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因为德国的手机供应商还没有等来立法程序,就已经开始使用华为的组件扩建5G网络。
联邦政府为禁止性保留权做了如下辩解:“之所以有这种必要性,是因为随着所使用的关键部件的信息技术复杂度越来越高,在产品维护方面,技术的可控性(软件更新、固件更新、安全漏洞的弥补)很大一部分仍由制造商本身或进一步的供应链承担。”
联邦外交部只能部分地坚持自己的立场
纯粹技术性的“零部件认证”不会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保证制造商不会滥用硬件和软件,或采取任何其他行动进行破坏或间谍活动”。厂商的可信度“仅靠技术性措施是无法全面解决的”。
这些观点表明,外交部、联邦情报局和内政部的安全专家占据了决定性的地位。总理默克尔和经济部长彼得·阿尔特迈尔(Peter Altmaier,均为基民盟)长期以来一直认为联邦信息安全办公室(BSI)专家的认证已经足够。他们想阻止对制造商及其本国的政治性评估——因为担心中国的报复措施。
一年前,中国驻柏林大使在《商报》的一次活动中公开威胁说,如果阻止华为进入德国市场,德国汽车业在中国可能会遇到麻烦。
德国外交部曾认为,在5G网络等关键基础设施中使用中国技术风险太大。部长马斯(Heiko Maas,SPD)的所在外交部担心德国会产生依赖性,而中国也可能会利用这种依赖性给德国施压。单是理论上对网络进行破坏的可能性,就意味着北京手中获得了一张权力政治的牌。
中国企业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的约束,被迫与安全部门合作。因此,美国、澳大利亚和包括法国、英国在内的几个欧洲国家都将在本国的网络扩建中禁用华为。近日,瑞典也决定禁售华为,决议由瑞典司法部门作出。
德国外交部无法通过一票否决权就坚持阻止在所有的专业技术层面上使用华为元器件。现在,对关键元件不予批准的决定,“只有在有关部门同意的情况下才能作出”。不过,法律草案规定了“升级机制”。据此,这个问题可以先委托给部长们解决,必要情况下也可以提交给联邦政府。
曾主张禁用华为的社民党第一反应是对该法律草案表示满意:“该条例确保了关于中国企业参与建设的决议不需要在监管之下被修正。”这是“实施有效控制”的基本前提,社民党联邦议院党团的5G新闻通讯员法尔克·莫斯(Falko Mohrs)告诉《商报》,“长期的艰苦工作是值得的。”
社民党的算盘是:只要华为之争在最高政治层面上进行,反对的声音很大,默克尔和阿尔特迈尔就无法强制通过有关该公司的决议。因为在联盟中也有很多反对华为的人,他们的发言人是外交政策专家、基民盟党主席候选人诺伯特·罗特根(Norbert Röttgen)。
此外,不排除信息安全法会在联邦议院再次修改,5G通道的个别方面会被收紧。毕竟,现在达成的妥协并不能解决华为之争。它只是将其正式化,并引导到了一个官僚化的过程中,实际决议则被推迟。
需要注意的是,信息安全法的规定只适用于关键零部件。其中包括的内容由法令规定,并应随着技术发展不断调整。
比如华为的天线,目前不需要走审批程序。不过,对于网络运营商来说,只订购天线的意义并不大:至今5G零部件还不能随意组合,各个厂商的产品也不能相互兼容。
专家批评政府“战略模糊”
在德国政府的部分人士看来,由于华为等供应商的审批程序带来的不确定性,预计现在网络运营商将越来越多地主动转向其他技术供应商。
荣鼎咨询公司(Rhodium Group)的中国专家诺安·巴金(Noah Barkin)评论说:“经过两年的辩论,德国政府似乎已经找到了各部门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但在德国电信等运营商与华为合作拓展5G网络,其他欧盟国家也希望以德国为导向的时候,柏林方面并没有发出明确的信号”。巴金认为,德国没有选择“战略自主”,而是选择了“战略模糊”。
手机专家,同时也是中国批评者的约翰·斯特兰德(John Strand)抱怨说:“通过新的德国安全法,默克尔正在创设一个架构,为华为、中兴等中国企业在德国提供比德国企业在中国更好的条件。”他和其他反对华为的人都希望看到德国政府有更明确的规定。
然而,明确禁止中国网络技术从未成为新安全法谈判中的一部分。这样的有关华为的法案本来在法律上是可以指摘的。而政府内部的争议则是围绕着是否应该进行一次法律审理,以此赋予政府将华为排除在大部分网络架构之外的权力。这正是现在的情况。
5G作为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有朝一日将彻底改变日常生活,帮助自动驾驶、远程医疗等未来愿景实现突破。该技术承诺实现一个全新的互联网:闪电般快速、稳定,并且随时随地都可以使用。这就解释了该技术的政治意义,尽管供应商距离其营销承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华为是5G元器件的龙头厂商。欧洲的供应商爱立信和诺基亚可以看作其替代者。